放眼整个 DAO 的生态,翻译公会、艺术公会、投研公会等等以 DAO 的方式生产内容,宣传公会负责传播内容,治理公会负责DAO 内组织与人才培养。
三者虽然不像公司运营时期那样割裂,但依然会有一个现象:宣传公会、治理公会相对其它公会而言更加特殊。正因其承担了更多 DAO 层面的公共服务、落地战略目标职责,也相应的出现了权力、角色的不对等。是否要将这一部分公共服务的权力、义务进一步剥离?这是一个问题。
阶段三:一波三折的公权自治之路
就在治理工程师培养计划走向破产之际,SeeDAO 也做出一项艰难的决定:加密货币熊市来临,在手中融资有限的情况下,CryptoC 这家公司和 SeeDAO 这两个孩子,恐怕只能活下来一个。最终,唐晗、白鱼选择解散公司、保 SeeDAO。“我已经跟了你这么久了,难道你觉得在社区里面认识才十几天的那些人,比我更值得被你信任?”此时此刻,无论员工还是老板,都经历着撕裂的痛苦。前者多一份心寒,后者多一份歉疚…于是,随着 CryptoC 员工工资、社保停止发放,大量 DAO 内骨干也停止了对 DAO 持续的贡献。同时因为 DAO 内还尚未出现任何成文的规则 & 治理共识,钱该怎么花?事该不该做?如何获得授权?无数细碎的治理事项都压到了白鱼、唐晗的身上。他们是前老板,他们拥有最多的信息和话语权,他们掌握着融来的钱,或许他们想要去中心化,但也不得不在此刻被动独裁。加上过去治理过程中积累的大量预期错配、信息不对称、情绪张力,诸多问题同时爆发,DAO 内生态一度陷入混乱,在社区大会中正面交锋吵架。尽管他们想交给社区自治,但怎么自治?谁来自治?在这些问题没有解决的情况下,权力下放真的能成功吗?的确,授权是一个过程,公共治理需要达成共识,如果直接撒手放权,或许是一种懒政,也无法对自己的投资人负责。于是,白鱼、唐晗选择邀请其它 7 位 DAO 内核心贡献者,共同组成 9 人小组,在 3 个月的任期内处理各种历史遗留问题的同时,制定出真正适配一个 DAO 的 SeeDAO 运营方案。随着棘手的历史问题一点点被捋顺,新的问题就来了:如何通过一套有效的制度,找出 DAO 内优秀的治理、运营人才,将大家链接起来共同承担 SeeDAO 治理的责任,并拿到收益?雇佣来的运营团队已经解散,培养人才的【治理工程师】计划濒临破产,在没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大家就自然地想到了公开竞选。然而等待 SeeDAO 的依然是一个坑:如果没有更好的人才储备、制度设计,再怎么竞选都是菜鸡互啄。于是,第一次治理公会试图通改组时,10个人参与报名,13个人投了票,选出了7个人,但最终干活的只有少数几人。开会到不齐,带也带不动,吃瘪的白鱼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心疼3秒钟)虽然治理公会遇到了挑战,但与此同时,投研公会却以竞选的方式确立协调小组的方式,平稳运行了3届以上,每届任期 3 个月,公会内部的活动欣欣向荣。翻译公会也同样以竞选的方式良好运行,【译文局】也在一年的时间内从几个人发展到近百人,成了华语区产出效率最高的 wb3 翻译团队。公会真的能持续承担具体的服务职责吗?是否还有其它的选择?新的答案正在浮现。
阶段四:市政厅-节点大会共治
如何将权力真正地交给社区,同时保证 DAO 的有效运营?九人小组中的 shawn 和白鱼在研究了一圈海外 DAO 之后发现,:如果你完全让大家自涌现,会很容易出问题,最好的方式是让合适的人自己决定。只是有些事件牵涉到 DAO 全层面时,就可能需要有人从不同层面给予建议,例如财务、品牌角度的专业性反馈。因此我们需要的并非一个管理机构,而是一系列为 DAO 提供服务的公共岗位。公会、项目可以就近治理、自下而上让生命力涌现出来;而全 DAO 层面也一样需要分层治理,有公共岗位来自上而下来推动公共规则的制定与战略性的发展。但一个新的问题是:如何避免这些掌握权力的公共岗位的执行人腐败?如何对其进行监督?我们在 DAO 中是否还需要其它力量制衡公共岗位的存在?如果由某个人来监督,那依然是“某些人的政治”,可能因为同样的逻辑而陷入公权作恶的循环。那我们是否有可能将这种监督权,甚至最高决策权交给 DAO 的成员,通过提案、投票的方式来进行决策与监督呢?在 Curve 这样的协议 DAO 中,只要你持有 Token、质押 Token,就能获得治理权。每周会有上百条有关协议、治理的提案需要投票,因此人们往往会选择将自己手里的票交给在 Curve 中参与博弈的各方力量手中,由“政党”代理进行投票,并成功击退来自孙宇晨在试图将“不良资产”注入 Curve 时收购选票的操作。但在 SeeDAO,我们不仅仅追求资产的增值,这里是一个有许多居民栖息着的数字城邦,大家会与整个社区有情感的羁绊,在这里找到归属感与意义感。同时在这种更复杂的社会组织型 DAO 中诞生的提案,也不会像 DeFi 协议 DAO 那样种类相对简单,而会更加多元、复杂,卷入更多人性,想要形成共识会更加复杂。政治是一门学问,如果 SeeDAO 的社会网络发展得愈发复杂,真的走向了一个数字城邦,其对治理的要求也会更高。因此,我们很无法将大事小事全部进行全体公投——这样治理成本太高。需要找到那些真正值得公投的事情交给社区成员决策。同时,获得投票权的门槛也不能太低,就如同成为一个 BTC、ETH 的节点一样,一个人需要同步了 SeeDAO 的历史账本、并且真的在 DAO 中做出一定 POW 贡献后,才能够获得公共的投票权。基于这样的共识,【节点共识大会】+【市政厅】的治理结构应运而生:【市政厅】是各个公共岗位的统称,将治理、宣发的责任从公会身上剥离,处理涉及 SeeDAO 公共层面的事项,负责解决日常的各种细碎事务。每三个月公开竞选一次。个人连任3届必须退休。【节点共识大会】是整个 DAO 的最高权力机构,能批所有的预算、决定 DAO 的底层规则,由达到资格的 SeeDAO 成员组成,市政厅需要向节点共识大会汇报工作,并接受监督。每三个月举办一次。在 2022年10月底,第一届节点共识大会举办,第一届市政厅成立,21人当选26个公共岗位,包括战略、治理、品牌、媒体、运营、外联共计6个小组,并正在招募实习生。SeeDAO 是否会在新的治理架构之下焕发第二春?我们拭目以待。
方向:SeeDAO 高昂治理成本背后的抉择
尽管这套治理架构看似完善,但也意味着相较于其它的 DAO ,SeeDAO 正在支出远高于华语区其它 DAO 的治理成本。市政厅的成员可以在结算报酬时时,自己选择现金与 SeeDAO 积分的比例,现金的上限是 50%:50%对半。而 SeeDAO 的忠实支持者会在竞选中宣布:“我选 100% 的积分”,来表明自己决心。如果所有人都选择 50%:50% 拿现金和积分,就意味着一个季度就会有 35w 人民币的支出。加上其它各种公共项目的开支,将会达到 50w+(实际支出估计会在30w左右)为什么 SeeDAO 愿意支出这么高昂的治理成本?除过 SeeDAO 需要构建影响力和社区来孵化 DAO tool,并期待未来通过孵化出的项目融资,进一步变现 & 推高 SeeDAO 估值,在下一个牛市正式打向时长的战略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会与 SeeDAO 底色中所待的使命愿景息息相关。谈到使命、愿景,就不得不分享一段 SeeDAO 发起人唐晗在去到美国和土耳其后,跟我们分享的一段故事:“事实上,全球各个地方的人都在逃离自己的国家。不仅中国人要润,大家都要润,美国也一样,高昂的物价加上失业率和硅谷大裁员,让很多曾经在硅谷的项目润去了其它的国家,例如葡萄牙的里斯本。而在伊斯坦波尔,我见到了各种各样的人,美国人,俄罗斯人,阿塞拜疆、亚美尼亚人,中亚、东亚、北非,以及我们中国人。大家聚集在这里,宗教信仰各不相同,各种思潮激荡、百家争鸣。我在伊斯坦波尔待的4个晚上,每个局上都会有超过 10个国家的人。大家一开始会聊 web3 ,但后来都不聊 web3 了,都会聊自己的国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会离开这个国家?那里所有的人都背井离乡,讨论着自己对未来的迷茫与方向.....仅仅俄罗斯就有30万人来了这里,乌克兰人更多。很多俄罗斯的上层知识分子,特别是接受过大学以上教育的人非常痛苦,纷纷逃离。有钱的人去欧洲,没钱的人去中亚。有一位 俄罗斯小哥对我说:现在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更坏的消息,每一天都更坏,因为我是一个俄罗斯人,我持有俄罗斯的护照,这就意味着在西方很多人是讨厌我的,因为我的祖国正在侵略另一个国家,我不知道自己明天会不会被一个国家所驱逐,也不知道自己能再逃到哪。我的朋友已经在战场上因为愚蠢的后勤保障而白白牺牲,我又能做什么?这30万俄罗斯人即便是在土耳其,他依然失去了他的祖国,游荡在这里,成为某种程度的难民。而在这背后有一个趋势,他们需要以某种方式连接在一起,而这就与我们所讨论的 DAO 和 network state 数字城邦深刻地结合在了一起。而也只有你出去了,跟他们聊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深层次地感受与共鸣。与此同时,在土耳其,法币的波动甚至比 BTC 和 ETH 的波动都要大,在迅速贬值的死亡螺旋中,加密货币就成了一种很自然的选择。我上个月从波哥大回来后,曾对 ETH 如何面对这一波美国、欧洲的监管还非常担忧,但我来到土耳其后,反倒放心了不少。因为我发现在中美欧这种发达国家体系之下,web3 有非常大的成长空间。这种发展既不在中美争霸这种强控制性的体系之下,也不在非洲这样的欠发达地区,而是在两者中间的区域:例如南美、中东、西亚。我之前希望 SeeDAO 作为一个数字城邦,能促进城邦内个人的自由发展。而此刻我希望加上一些更能够执行的目标:链接一百万华人,链接分布在全球各地的华人。只要我们出自同一个文明、使用同一种语言,我们就更容易理解彼此、帮助彼此,形成真正属于全球华人的共同体。”从一个想象的共同体,变成一个真实的、能够切实支持到大家的存在。在这样的愿景之下,我相信当下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一系列的调整转型中,为了 DAO 的愿景,也就不得走到关掉公司的时刻。对唐晗而言,做一个更好的组织系统,其实是始终如一的追求。“CryptoC 曾经在做 NFT 发行、研究的业务时,同样有自己的社区,并且所有的团队成员都来自社区而非 Boss 直聘这样的平台。当时这家公司的氛围可以说非常的 DAO,大家可以公开的进行辩论、公开质疑作为老板。”唐晗说。但这也是在她来看自己做不成一家公司的原因:“因为太 DAO 了,老板没有威严,在挑战声中,无法快速决策、高效执行。而且其实一个在 DAO 相处很愉快的成员,一旦被我们邀请进了公司,就自动会产生的老板与下属的关系模式,马上关系就不愉快了。可能在大家的集体意识中会默认:当我进入了一家公司,就会有一种从属关系,需要服从和被服从。一个员工来了也会期待:我既然加入了一家公司,这家公司的福利如何?什么时候给我涨工资?我要不要为了涨工资去讨好一下老板?绩效是什么?这一整套基于公司制的思考框架就在这里,一旦一个 DAO 中的成员进入角色,就在被规训——这一切与 DAO 的文化、DAO 对人才的要求是完全无法相容的。我最后的体会是:你要做公司就好好做一家公司,不要尝试去搞 DAO”,唐晗总结到:“SeeDAO 是一场实验,但 CryptoC 这家公司未尝不是一场实验?DAO 是我们的理想,这也是为什么我会选择用 DAO 的方式管理这家公司,这家公司的存在的意义也是为了 SeeDAO”于是,在那一刻,关掉公司保 DAO,也就变得如此顺理成章。在我看来,任何一家 web2 的公司都无需思考自己是否应该转型成为 DAO。公司大可基于自己的业务线,寻找企业教练或 OD,通过工作坊、教练、戏剧、系统排列、咨询等方式解决团队、业务中的卡点,让整个组织运行的更加健康,让曾今被掩盖住的真相得以被看见。但如果你想做一个 DAO,或许可以等待一个契机,与已经做好准备的 DAO Builder 一起建设一个新世界。一家公司的历史包袱太重,大家心中抱有的预期不同,想要真正的改革,恐怕 80% 以上的员工要下车。相比之下,一个 DAO 更有可能发生在一群数字游民、彼此独立的超级个体之间。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有自己能够变现的专业技能,拥有支配自己时间的自由,并且愿意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这样的一群人凑在一起,去中心化、自治的合作方式顺理成章。这也是定慧为什么一定要去做 DAO 的教育:我们需要培养一群与 web2 时代工薪阶层不一样的工作者,我们需要的是一群真正的自由人。大家走在一起,才能创造 DAO 的未来。我很幸运,在13岁时受到了这样一种教育的启蒙。这也是为什么我能及其适应在 DAO 的环境中自我实现、创造价值的原因。
尾声:定慧最近在干啥?
《国人 DAO 大败局》一文发布之后,收到了很多 DAO 和 DAO tool 发来的工作邀请。但当时正处在一个思考期,希望更广泛地学习探索,并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具体的团队。同时因为团队内部张力,退出了 GenZ DAO 的团队。后来一不小心成为了大理瓦猫之夏 DAO 营地的主理人,意料之外的结识了许许多多彼此欣赏的伙伴,也是在当时对 SeeDAO 产生了一点信任和安全感。其实在今年 6 月就听到过 SeeDAO 内部暴雷的传闻,当时非常好奇了什么,却无从知晓背后的故事。于是在 8月底正式加入 SeeDAO 后,就一直在挖掘这段历史,最终形成了这篇文章。其实对我而言,我特别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华语区 DAO 领域公共性的存在,而不绑定在任何一个 DAO 之下。虽然我讨厌被赤裸裸的利用,但从不介意在有共同愿景的情况下被白嫖。面对共同的使命与愿景,我们都是为自己负责的个体,致力于将心中的愿景变成现实,创造属于华人未来的 network state。当然,这种愿景的实现并非基于我的自恋去构建,而是与整个生态广泛链接时,大家一起生长与涌现出来的~
而我更愿意去做一个布道者 & 导游,帮助更多人了解 web3 世界,并深刻的链接进来;
去做一个提问者,帮助更多新进圈的小伙伴找到自己的成长路径;
去做一个实干者,一点点构建起整个行业的基建与共识。
去做一个记录者,将在各种 DAO 内发生史诗,传递给后人。就像我欣赏 SeeDAO 的治理,喜欢这里的生态,同样的,我也非常欣赏 Builder DAO 在项目上的冲劲,欣赏 Legal DAO 致力于构建 web3 公共秩序的使命和探索,欣赏良心 DAO 所做出富有教育意义的产品,欣赏普朗克 DAO 专注以太坊社区开发需求的定位,欣赏 Green Pill 对加密社会研究的情怀与读书会,欣赏 DTW 社区对web3哲学 & 品牌的研究,欣赏四海社区坚定做全球数字游民基地的战略方向……我真的很渴望见证这一系列优秀的 DAO 茁壮成长,与大家共同成长对我而言无比幸福。我相信在 web3 这样一个人才高速流动的时代,真正的人才不会在同一个 DAO 被绑死,而是会与整个生态建立广泛的协作,带着自己专业性的能力、服务在不同的组织中穿梭。这种人才落地,将会在未来重塑 DAO 组织的结构、融资方式、分配方式。到那时,全职岗位可能不会再是一种主流选择;不会有老板再担心成员拿了 token 期权后退出团队白吃项目未来的发展收益;不会有老板再想着给员工高薪而让其产生对组织产生亏欠感而将自己与项目深度绑定……从这个角度来看,现在大部分的 DAO,依然处在过渡期。话说回来,基于这样的愿景与个人定位,我会在未来一年做以下几件事:
将【web3共同成长小组】这个项目用心经营好,在未来 1-3 年为各个 DAO 培养出一批 Builder。